敖征点了点头：“我猜的不错，你是他的学生，学的是他的武技。”

    “我却听过公爷的名字，还知道他教过公爷一式刀法。”

    “你就是为了这个要和我试手？”敖征问。

    “我只是为了问一个问题。”

    “说！”

    此时两军统帅阵前相对，却无人听的见他们在说什么，一切的声音都被低低压在喉咙中。离军和黎军将士只能全副精神维持戒备，顾长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多年来，公爷不惜压榨国内百姓，霸武强兵，势压诸侯。公爷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公爷的梦想是挞伐天下，摧枯拉朽么？”

    “挞伐天下，摧枯拉朽？”敖征反问。

    “不错，日已西沉。”顾长安低声道。

    一片死寂。

    缓缓的，敖征脸上绽开了笑容：“不错，日已西沉，所有想托住着太阳的人，都会明白这么做纯属枉然。司徒氏的天下摇摇欲坠了，那些庸碌愚蠢利益熏心之辈凭借他们的姓氏活在朝堂之上，不过是一群行尸走肉！即便司徒烁还活在世上，他也一样无力回天！这就是我的梦想，而我也要问你，难道龙渊的梦想和我一样？”

    顾长安摇头：“龙渊是很多人，里面每个人想的都不同。对于我来说，我所想要的是一个新的平安的时代，公爷你所梦想的国家会有着平安的时代给予万民么？”

    “如果我能给万民以平安，是否我和龙渊还有联手的机会？”敖征冷冷地问。

    “我们曾经和很多人联手，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平安的时代！”

    敖征盯着顾长安的眼睛，他低低的笑了起来：“我所要做的，确实是摧枯拉朽。到时候，中陆乃至天下，就只有离国......但是我与你们，却是不同的！”

    他忽地放声大笑，笑声方起的一刻，敖征带马前突一丈。人借马力，长刀破风斩下，一片雪亮的光弧落向顾长安的头顶。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顾长安全力举起铁戟，戟锋强硬地截断刀弧，戟头的小枝再次锁住了敖征的刀势。顾长安感觉到手肘处传来了挫伤的剧痛。

    “这个世上，也永远不会有^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平安的时代。总是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你们做这样的梦，被押上绞架也不肯醒，我很欣赏。但是，”敖征双目如炬，悄然低语，“龙渊在这世上，并无存在的理由！”

    “死吧！”敖征纵声咆哮。

    刀势无断绝，甚至没有丝毫的滞涩。顾长安全身一震，看见那道不可一世的刀弧竟然“嚓”地切断了戟头的小枝，继续斩落下来。生死的瞬间，顾长安的双手猛震。

    敖征感觉到贴着刀面的戟杆上忽然传来惊人的震动，斩马刀在手中忽然震了起来，像是被铁棘粘住了，一股巨大的震颤延缓了刀势。刀只是缓了那么一瞬间，顾长安全力推动戟杆，把敖征的攻势压在了一边。两人肩甲相撞，搓麻而过，分边驰向战场的两侧。

    “吟风！”顾宇轩喝到。

    吟风已经驱动战马扑了出去！他在校场演练多年，枪术之外，弓术也极为精强，宿铁弓上早已经悬了一枚雕翎箭。此时顾长安和敖征分开，他就有了机会。疾驰中，吟风将铁弓张满，锁住了敖征的背心，他宿铁弓的射程远到二百五十步，这个距离上命中并非难事。

    “吟风，先射对面那人！”顾宇轩在他身后大吼。

    吟风心里一惊，扭头看去，忽然扭转了箭头。敖征军中，大旗下那黑甲骑士竟然也单骑出阵，手持一张硬弩，毫无疑问是在瞄准顾长安。

    雕翎箭抢先射向了黑甲的骑士。吟风知道弩的杀伤力更甚于他手中的铁弓，可以轻易地贯穿顾长安的背甲。仓促间他无暇瞄准，箭一声凄厉的尖啸，堪堪贴着黑甲骑士的脖子擦了过去，黑甲骑士的弩脱手，弩上铁矢射进草丛中，他本人也失去平衡，从马背上摔落。

    整个风虎骑忽地震动了，三军潮水一样涌动着推进。无数铁蹄踏起烟尘，一道灰蒙蒙的狂浪在草原上升起。骑射手的队伍在两侧如同鸟翼般飞起，枪骑兵们则占据了中央战场，加速之后的战马终于抛下来尘头。黎国的军士们眼睁睁地看着赤色轻甲的离军骑兵冲出了滚滚飞尘，聚成一片依草原起伏的赭红色波涛。

    “赤潮！”不知道黎军的阵营中谁发出了这样嘶哑的声音，而他的声音立刻湮没在铺天盖地的铁蹄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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