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敏锐。在下确实也想避公爷的锋芒，不过如果在下放走公爷，只怕无法回国交代。”

    “好！”敖征忽地大笑，“久闻你的名字，没有让我失望，顾长安，既然有战意，何不崔军上来？”

    顾长安也笑：“苟能制敌，何苦多造杀戮？久闻公爷二十年前尚未封侯的时侯，一手刀术已经冠盖离国，离国儿歌说‘公子敖征，刀中无敌’。顾长安向往已久，今日有幸相逢，公爷何不拨空指教，勉励后进？”

    敖征褐色的刀眉一挑，细长的眸子中更多一份冷意。大风吹起他身边的红旗，旗帜低下来在他身前一卷，红旗扬起，敖征手中已经多了一柄九尺斩马刀。一双筋骨纠结的手紧握斩马刀足长三尺的刀柄，六尺的锋刃则在马侧淬出一道修狭的寒芒。

    “那柄刀......”吟风觉得背心生寒，贴近顾宇轩的耳边道。

    “重心不对，这样的长刀，柄短而刃长，大概是要便于劈杀，能够用这样得到，这个离公的力量真是惊人！”顾宇轩也惊叹于那柄世所罕见的霸道武器。

    黎国一方，军士将一杆乌铁长戟呈在顾长安马前。

    顾长安在中陆号称“三十年内步战第一人”，是说仅次于数十年前武帝麾下将军萧剑南的步战名家，成名武器是古剑“末明”，剑质绝佳。而马上战斗，重在长兵杀敌，剑不是马背格斗的利器，于是顾长另有一杆长戟“荆棘”是寻觅多年后才重金购得的。而敖征一生都在战马上冲杀，平生得意兵器是一对九尺长的斩马刀，是敖征亲自从雷眼山去铁打造，刀铭为“绝云”和“斩空”。

    两名主帅遥遥对视，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压住了周围的风，流淌的疾云汇聚起来在天空上翻滚。戟上所束的白绦飘扬在顾长安的眼前。白绦起伏间，顾长安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赤甲火马的影子。

    顾宇轩抬头，忽地觉得天空竟然显得如此的低。

    吟风紧握后腰的刀柄，手心中忽然满是冷汗，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顾长安全力以赴。

    “但愿不是我一生最后一战。”说完这一句，顾长安唇边最后一缕笑容褪去，他一夹坐马，缓步出阵。

    整个草原上只有呼啦啦风吹大旗的声音，一骑黑马独自推进。顾长安战马从容地迈着小步，可是随着他出阵，两军阵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无法言语的威压随着顾长安的出阵而缓缓推了上去。

    敖征身边，骑乘白马的随从伸手扯住他的臂甲，似乎是想阻止他出阵。而敖征面无表情，卸去随从的拉扯，手腕一松，斩马刀的刀尖落在了当地上。静了^H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短短的一瞬，敖征坐下的炭火马忽然放声咆哮，敖征跃马长啸，从阵中冲锋而出。一人一马，却仿佛山呼海啸，草原上的平静被他完全撕裂！

    “好！”吟风禁不住赞叹。

    顾长安的推进，并未打破战场上的“静”，却在悄无声息的挤压离军的气势，占居了上风。而敖征一声长喝，断然冲锋，已经打破了顾长安所设的局。占据了“动”的先机，这是心理的比拼，也是两人的战术，此时敖征所受的威压都被他一声长啸反弹回去，反过来指向了顾长安。

    顾长安无法维持那股静而冷的威压，黑马长嘶，向着敖征对冲而去，两军鼓掌的军士这才反应过来。战鼓齐鸣，直震天空的云山，

    敖征和顾长安战马交错，电光火石，兵器交击。双方的战马都是千中选一的名驹，带起的力量全部被施加在武器上。一声金铁交鸣，两柄武器似乎要在撞击中断裂，敖征和顾长安擦身掠过。双方一齐压下胳膊上的痛楚，带马回身斩落。斩马刀被戟头的铁枝锁住，双方都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到心口，两股力量不相上下。

    “公爷年长十岁，力量还胜于顾长安，后学晚辈不得不自卑了。”顾长安还能勉强说话。

    “顾将军儒将风度，”敖征冷笑，“可惜废话太多。”

    敖征忽然发力，被锁住的斩马刀闪电般撤开，顾长安的铁戟失去支撑，立刻走偏。顾长安策马而退，敖征的炭火马紧随而上。

    洛枫隔得太远，仅能看见战场中两骑并列奔驰，敖征掌中斩马刀将大片刀影抛向顾长安，顾长安左右招架。而身在刀影中的顾长安却更清楚地感觉到那种山岳般的压力从每一刀迫来。握刀的敖征仿佛巨神，每一刀都有开山之势。斩马刀上带着凄厉的风嘶，没有任何虚招，每一刀都尽全力，足以劈开生铁。

    这是他手中那柄刀的狂妄所在，只要他挥刀，便要遇甲破甲遇人杀人！

    顾长安战戟纵横，只能保持守势。离军的鼓声震人肝胆，数千虎骑齐声呼喝，声势大涨，敖征刀势更雄，占尽了上风。

    但是敖征再强，却也斩不开顾长安的防御。战马长嘶，霸刀纵横，顾长安不为所动。

    敖征心中震惊。他所擅长的兵学和刀术，无非是“岳峙雷行”四个字，守如山岳，攻如狂雷。无论虎骑军的“赤潮”，还是斩马刀书都重在速战速决。双刀中，重刀“斩空”重大三十三斤，并非久战的兵器。他马上比武，往往一刀斩首，能够挡他一刀之威的，平生所见寥寥几人。而转眼已经过了三十余刀，顾长安在铁壁般的防御中，还能有隐隐的攻势反击。

    顾长安一戟撩起，划过指天的弧线。敖征第一次防御，斩空一磕，避开了顾长安的攻势。那个瞬间敖征的心里忽然透亮，往昔的记忆还在，顾长安这匹中陆之狐的武技，敖征曾在另一个人的手中见过。

    “不动如山！”敖征大吼。

    攻势如潮的斩马刀忽然仰天立起，凝然不动。

    顾长安的战戟走势忽地滞涩，然后“唰”的一声走正，直指敖征的眉心：“绝云千丈！”

    在激战中，两个人忽然一齐停手，带马隔着两丈冷冷的互相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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