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个问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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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东平说，刚出丰灵大厦，杨小林说的果然是瞎话。谢二虎根本没让他买过什么瓦斯监测仪，更没给他过两万块钱。 </p>

    那就对了。哪个憨子会给人家两万块钱，自己不承认？李大刚在手机里疑迟了一下，说东平找你的梦丽公主亲热去吧，我们马上把杨小林送看守所就行了。     </p>

    好吧，辛苦你们了。征东平扭头看了下梦丽的美体和热切切的眼神，说，有事再给我联系。</p>

    不回去了？梦丽目光撩人地看着他问。</p>

    不回去了！征东平说着便又扑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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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灵大厦贵宾包厢里，桌上摆满山珍海味和国酒茅台。矿产局长韩佩成正和谢氏两兄弟推杯换盏，开怀畅饮。</p>

    韩佩成哈着酒气，赞叹，好酒。到底还是国酒啊！</p>

    谢二虎冲他笑笑，这酒对你这地矿局长，不算最高档次吧！</p>

    谢大虎扫他一眼，说什么呢？喝酒，祝韩局长发财！</p>

    韩佩成看看他，舌头发硬地说，你哥俩发财，我不就发财了吗？</p>

    谢二虎说，韩局长您不已经发财了吗？</p>

    韩佩成说，谢老板，你少给我灌迷药，我清醒着呢。在灵州这块宝地，我韩佩成帮你们，把小煤矿产业弄成谢氏一统天下。你们一年挣多少，我才拿多少，你小子还糊我？</p>

    谢大虎说，韩局长，看你说的，糊谁我也不敢糊您啊。放心吧，小弟我心里有数，保准你退休前有两千万。</p>

    韩佩成说，有数就好。来咱们喝酒！</p>

    谢大虎神秘地说，韩局长，酒就到这吧，一会小弟给你安排个小游戏……</p>

    谢二虎抢过去说，给你安排个小妞儿，原装，十八岁，漂亮哪！</p>

    韩佩成两眼笑成一条缝，是嘛，该不是八十岁吧？</p>

    谢二虎说，一会儿见了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乐不思家，恋恋不舍！</p>

    韩佩成说，你们可别把我弄成了强奸犯。人家情愿吗？</p>

    谢二虎说，她不情愿也得情愿。我早把她调教顺溜了。</p>

    这时候谢大虎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看来电显示，连忙接听，噢，哥啊，……是吗？好好，谢谢，谢谢！</p>

    韩局，今天老弟高兴，谢大虎收起手机，一拉韩佩成，今天我也酒后失德一回，陪你老兄风流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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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春阳一直焦急地在办公室等待消息。他一晚上几次抓起桌上的电话，想了想都放弃了。他想起了晚上妻子对他的批评：你是老刑警了，难道不懂办案规律？你这样逼他们，会逼出事的。</p>

    老婆批评的对啊，他想，越是在这时候越不能逼他们，破不了案很糟，出了问题更糟。</p>

    顺其自然吧，不等他们了。他从衣架上取下警服正要出门，征东平兴冲冲地来了，进门就说，案子突破了局长！</p>

    干得好东平！范春阳兴奋地问，怎么个案情？</p>

    案情并不复杂，征东平说，那个叫杨小林的矿工交代，他从博物馆外窨井进去，在珍宝库偷了三件国宝，出门的时候被老韩头发现，他就把老韩头杀了。</p>

    范春阳说，这和你们的判断完全一致。那三件哥瓷呢，起获了吗？</p>

    没有。征东平遗憾地说，那小子把瓷器卖了。</p>

    卖了？范春阳吃惊地问，卖哪去了？</p>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什么人，两万块钱就把三件哥瓷卖了，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这三件东西的价值。征东平说，两万块钱藏在被窝里，让我们查获了。</p>

    范春阳默默地点头，似乎感到哪里不大对劲儿。</p>

    征东平问，可以宣布4.14杀人劫宝案成功告破了吧？</p>

    范春阳想了下说，不急。这可是个惊天大案，你再弄细点，丝毫不能有差错。</p>

    征东平说，是。</p>

    范春阳又交代，给大刚他们几个都打个招呼，这件事暂时要保密，谁也不许对外说案子破了。什么时候对外宣布，向市委领导和部厅刑侦领导汇报了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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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春阳回到家，佟雪梅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外面钥匙响，便把书一合问，怎么样春阳？</p>

    范春阳兴高采烈地进来说，案子破了。</p>

    佟雪梅说，是吗？真是那个小矿工干的？</p>

    范春阳说，真是他。他的供述跟东平他们现场勘察、分析完全吻合。</p>

    那就好。你这局长上任半年，就干了这么件出彩的事，可喜可贺。佟雪梅说着看了眼他日见消瘦的脸，心疼地说，快睡吧。</p>

    范春阳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嘻笑着说，可喜可贺，不为我贺一下吗？</p>

    佟雪梅一见他这种目光，就知道他要的贺是什么，顿时心跳脸红起来，声音柔柔地问，你身体行吗？</p>

    是骡子是马床上遛遛。范春阳嘻笑着，伸手就扯妻子的衣服。佟雪梅含笑瞥他一眼，伸手灭灯。</p>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都累，范春阳甚至一忙就是日夜不归，两人已经七八天没干这事了，所以今天就特别在状态。范春阳的动作格外勇猛有力，一波又一波地掀起高潮，眼看就要冲上潮峰浪尖，佟雪梅脑子突然闯进一个奇怪的问号：小矿工拼死制造这么个惊天大案，怎么可能三件稀世珍宝才两万块钱就卖了？</p>

    这个问号像条鞭子，猛然抽在佟雪梅脊背上，把她一下子从潮峰浪尖上打落下来。她想把这个问号传给丈夫，可一见他正吭哧吭哧地卖力，处在渐入佳境的状态中，便把涌到嘴里的话忍住了，木然地接受他的猛烈冲撞，并且努力收紧自己，助他冲上性福的高峰。</p>

    范春阳终于哼唧一阵安静下来。</p>

    稍倾，佟雪梅见丈夫喘息均匀了，才轻轻推了他一下，问，春阳，东平他们突审的结果，还没向市委和专案组领导汇报吧？</p>

    范春阳说，没有。天都这会儿了，我准备明天上午汇报。</p>

    佟雪梅说，那就好。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不了，就不要先忙着汇报。</p>

    范春阳说，什么问题？你问吧。</p>

    佟雪梅问，你真相信这么个惊天大案是一个小矿工干的？</p>

    范春阳说，这还有什么怀疑的？不是他干的他会承认？</p>

    佟雪梅问，他为什么要杀人劫宝？</p>

    范春阳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杀人劫宝当然是为了财，这还用问吗？</p>

    佟雪梅问，这么说，这个小矿工一定知道这三件&#25991物的价值了？</p>

    范春阳说，当然了。灵州主陵出土三件宋哥瓷，震惊了世界，报纸、电台、电视、互联网宣传普天盖地。谁不知道这三件东西的价值？</p>

    佟雪梅向，这个小矿工也知道？</p>

    范春阳说，当然知道。要不他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杀人劫宝？</p>

    佟雪梅说，既然他知道这三件东西的价值，又冒着杀人犯罪的风险，而他两万块钱就卖掉了。你觉得这符合常理吗？</p>

    那……范春阳语塞了。他猛然想起自己听罢征东平汇报，自己产生的那种哪里不对劲儿的感觉。原来那个不对劲儿就是这点不符合常理。</p>

    他觉得自己过于乐观了，于是问妻子，你觉得杨小林是冒名顶替？</p>

    佟雪梅说，我可没这样说，更不敢说杀人劫宝的不是杨小林。</p>

    范春阳想了想说，窨井里遗留的单只矿靴，跟警犬在杨小林家咬出的一只正好是一双，而且里面都写着他的姓名。杨小林自己也认罪，而且与其它证据能形成链条。虽然有不合常理的地方，但我觉得作案者还应当是杨小林。</p>

    也是，佟雪梅听他说的也有道理，就说，现在肯定否定都还为时太早，明天你们汇报的时候，最好留有余地，多听听部厅专家的意见。</p>

    谢谢老婆。我知道了，睡吧。范春阳说着，从老婆身上下来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回到床上躺下，很快就打起呼噜。</p>

    因为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也因刚做了一回性事，范春阳这一夜睡得很沉，却也一直做着梦，梦见一个问号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一个劲儿地问他这符合常理吗？声音却是佟雪梅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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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春阳一大早就给市委书记何秀夫打电话，报告说，何书记，博物馆杀人劫宝案有重大突破。他没敢说己经破案。</p>

    好，何秀夫的声音很兴奋，什么人干的清楚了吗？</p>

    范春阳说，清楚了。初步调查，是谢氏公司的一个小矿工。</p>

    何秀夫问，三件瓷器都追回来了吧？</p>

    范春阳说，暂时还没有。我到您办公室具体汇报吧。</p>

    何秀夫又问，向专案组的领导汇报了吧？</p>

    范春阳说，没呢，准备上午汇报呢。</p>

    何秀夫说，那就不要单独向我汇报了，我过去跟他们一起听听行了。</p>

    范春阳安排征东平说，汇报的时候一定要留有余地，毕竟被劫&#25991物还没追回，可是征东平还是按照自己准备的材料照本宣科地念了，铁板钉钉地认定杀人劫宝人就是杨小林。</p>

    何秀夫和专案组的领导认为，从征东平他们侦查的经过、获取的证据来看，基本可以认定杀人劫宝是杨小林所为，但他们也指出了其中不合常理之处，正如佟雪梅提出的一样。</p>

    何秀夫说，从灵州市委市政府的角度看，公安办案的重点不是抓人，而是追缴失劫&#25991物。现在人抓到了，下步要千方百计把三件瓷器追回来，否则就不能算是破案，我们就无法向国家、向人民、向世界收藏鉴赏界交代。</p>

    专案组赞同何秀夫的意见，要求重案大队把案子查准查细，全力追缴被劫&#25991物。</p>

    公安部、省公安厅的人认为案子已经基本告破，下一步就是追查失劫&#25991物的下落了。而追查&#25991物下落可能要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于是，第二天下午，他们就都先后离开了灵州，要求灵州每天一次层报案件进展情况。</p>

    国家和省&#25991物局的领导，也完成调查离开了灵州，走前留下一句话：等候国家&#25991物局和省委省政府的处理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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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又是三天过去，三件国宝哥瓷还是没有一点下落，征东平急得满嘴燎泡。失劫国宝没有下落就不能算破案，不能向检察院报捕啊。</p>

    傍晚，佟雪梅赶到学校接上梅梅在菜场买好菜，赶回家就下橱做饭，像要招待什么贵客一样。自从&#25991物展和招商会开始筹备，范春阳便没日没夜的忙，博物馆杀人劫宝案发生后更忙，几乎每天都是妻子女儿熟睡之后才进门，不声不响地偎在床上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天不亮又悄悄出门，别说梅梅多日没见爸爸了，就是她这个妻子也难得跟丈夫打个照面，说句私房话了。征东平他们抓住杨小林那晚回来吃了顿饭，到现在又是几天不见他的人影了。</p>

    梅梅做完作业，在客厅坐着看电视，等爸爸回家。她在沙发上不停地用遥控器调换节目，电视节目变来变去的却总是广告，就失望地把遥控器一扔，小嘴一噘，嗯，讨厌！</p>

    快来梅梅，佟雪梅从伙房端出饭菜放到桌上，招呼女儿，我们开饭喽！梅梅摇摇脑袋，不，我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p>

    爸爸刚来短信，说正研究案子，不让等他了，佟雪梅说，咱们快吃吧，不等他了！梅梅失望地说，爸爸就是说话不算话。我就不吃，饿死了算！</p>

    佟雪梅厉声吼道，不许跟爸爸赌气！爸爸工作很忙、很累、很辛苦，知道吗？梅梅泪汪汪地说，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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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东平向范春阳请示，说破案和追赃是两码事。他们重案大队的意见，尽快报请检察院批准逮捕杨小林。</p>

    范春阳想起专案组领导和专家的意见和佟雪梅的提醒，就说，你以为抓住个杨小林就算破案了？要追回那三件国宝，至少要查到确切的下落。你急什么？</p>

    征东平说，不是我急，大刚天天催我呢。</p>

    范春阳说，他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一个副大队长急什么？</p>

    征东平犹豫一下，说，可能是急着让我当支队长，他急着当大队长呗。对了局长，什么叫确切的下落？</p>

    范春阳说，三件宝物卖给什么人了？这人在哪？就算找不着东西，买卖双方的说法也能对上。</p>

    征东平说，这就难了，杨小林连买家姓啥哪里人都不知道。</p>

    范春阳说，那人长什么样，说话什么口音该知道吧？</p>

    好，我们再审审他，征东平站起来说，局长，天都这会儿了，咱们一起上街吃点东西吧？范春阳说，我一点都不饿，一会儿何书记还找我去有事。你自己吃去吧。征东平说，我也不饿，梦丽打电话让我去翠竹别墅，说老爷子陪我喝酒，我都没去。范春阳说，东平你真有福气，碰上这么个岳父，又碰上这么爱你疼你的大家闺秀。</p>

    征东平，局长您比我更有福，梅姐在外是女强人，在家是贤妻良母，你还有梅梅这么个金不换的宝贝女儿。范春阳喜滋滋地咧咧嘴，这倒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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