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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野猪

作者:無缺
    大伙径直跟着爻长回了府衙,官差们早已备好酒菜,酒宴当即开始。

    双方推杯换盏,说的大都是客套之词,翔艺等人被丢在一旁自是无人理会。

    及至酒酣耳热,听爻长笑着说:“林公,本官虽为山野小吏,但也听闻贵府世代相传一支玉笔,据说与那上古神剑羡世一同诞生,经历代大贤之手,招财……哦不不,辟邪镇宅无所不能,不知林公可否拿与我们见识见识?也好开开眼界!”

    不等林坚回话,巡翼哼道:“就是玄门老道见玉笔也得客客气气,那玉笔可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翔艺偷眼望去,见爻长一脸不悦,心中暗乐,听林坚喝止道:“不可造次!”

    林坚转对爻长道:“竖子鲁莽,还请大人恕罪。大人有所不知,这玉笔乃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请笔礼节繁琐,忌讳颇多,大人若真有心一赏,不如选个良辰吉日,再行商议如何?”

    大熊悄声道:“一口林公一口大人,听的我浑身痒痒,翔艺,我看这雁华来的财主定是十分好面子,怪我们偷看,表面上不加惩罚,暗地里却将我们扔在这里不闻不问,看着他们吃香喝辣,等酒席散了,我们馋也馋死了!”

    翔艺没有回话,少年心性,他见林家小姐一举一动可爱无比,心中只盼能多瞧一会儿,就是将他永远绑在这儿,怕也没什么怨言。

    正当翔艺胡思乱想之际,大熊忽然喊道:“各位大人,你们吃酒就好好吃酒,能不能先把我们放了?您瞧瞧,我这手腕都给勒出血来了……”

    几名少年似已约好,默契将手伸出,作可怜状。

    林坚拊掌道:“大人,这几名少年你可识得?”

    爻长点了点头:“这些顽童平日里就甚是吵闹,此番惊扰了先生,来呀,给我拉出去每人打十个板子!”

    这十个板子打在成人身上不算什么,对于孩子来说究竟是太重了。

    翔艺大惊,大熊悔道:“娘咧!十个板子!那还不如被馋死啊!”

    少年们吓得连连求饶,林家那小姑娘也面露不忍,所幸林坚制止道:“大人且慢,区区孩童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这十板子下去,这些少年又哪里承受的住?依我之见,训斥一顿也就罢了。”

    翔艺心下感激,见那爻长摸了摸小胡子,开口道:“既然如此,就依先生所言,来呀,给我带出去掌嘴!”官差领命,将翔艺几人拎了出去。

    “唉哟!”“唉哟!”

    少年们并排站在衙门口,挤眉弄眼大叫着。

    一官差模样中年人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

    少年们相视一眼,纷纷道:“谢谢王叔。”

    “你们快些回去吧,可别再闯出什么祸来!”王叔挥挥手,转身进了府衙。

    翔艺心念凝墨,忽然道:“王叔,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大熊也埋怨:“就是就是,不就是看看嘛,还差点挨板子!”

    王叔边走边道:“我也不甚清楚,听人说是雁华的大人物,虽然没有当官,但连爻长也得对他客客气气的,你们可少去惹他!”

    王叔走后,也不知谁说了一句:“林家那小姐瞧着挺漂亮的。”

    爻里人大都穿着麻布衣裳,林家自雁华而来,凝墨穿的自是上等绸缎,用料讲究,做工细致,在他们眼里自然是罕见之物。

    翔艺心生涟漪,表面却装作没听到。一旁大熊挤眉弄眼道:“哟,李二,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去你的大熊,我看你才喜欢她!”

    “哦!哦!李二喜欢上林家小姐咯!”少年们仿佛忘了先前经历,互相嬉闹起来。

    几人你追我赶,不知不觉间跑到爻口,古道上还清晰留着马车经过的痕迹,不远处破旧凉亭,一枯槁老头倚柱歇息,见其蓬头垢面,神色萎靡,一手捂着空瘪瘪的肚子,想是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少年们笑声传来,老头儿霍得精亮双眼,招手呼道:“娃娃们,快快过来!你们可算遇着宝啦!”

    等少年们跑近,老头忙道,“娃娃们,咱有个天大的秘密,你们可想知道?”

    少年们相视一眼,翔艺道:“说来听听。”

    “嘿嘿!”老头这么一笑,嘴里仅剩的黄牙都露了出来,他小声道,“偷偷告诉你们,俺可是那万鬼门长老,这万鬼门你们可晓得?那是响当当的名门大派,咱不是老了吗?估摸着出门寻个弟子,也好继承俺的衣钵。嘿!今个儿正好遇上你们,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青林爻依山傍水,虽不是什么运输要地,但往来行脚人士倒也不少,这种落魄乞丐并不少见,大熊道:“你少骗人,我们这儿一天能来七八个长老,上次小赖儿家还被骗了一只鸡,要说这长老,我看都是些贼人!”

    大熊鬼精的闻了闻老头身上的味儿,捏着鼻子道:“咦!这味儿也太大了,敢情万鬼门是臭死人的啊!”

    少年们哄笑,老头吹着胡子道:“嘿!你们这些小娃娃忒不识好歹,既然这么说,那我还不教你们了!”

    翔艺见老头转身要走,连忙道:“老爷爷,您真是长老?”

    “他是个鬼长老!”大熊一扯翔艺衣角,偷偷道,“你不是拜了个师父吗?难不成那紫云和尚也是个骗子?”

    翔艺低声道:“紫云师父是真的,可是他说不能收我当徒弟。”

    老头嘿了一声,瞧着翔艺道:“小娃娃,俺看你骨骼惊奇,不忍埋没人才,你却还挑挑拣拣,当真以为俺是假的不成?”

    “您老要是不假,给咱们露一手如何?”大熊狡黠笑道。

    便在这时,忽然有呼救声远远传来:“不好啦!不好啦!”

    翔艺反应迅速:“这声音好像是石头!”

    来人跑过拐角,声音明显大了起来,翔艺眼尖,一看正是石头,这石头家紧挨翔艺家,平日里小伙伴们也都玩在一起,这几日农忙,石头爹就把石头一并带去田里,好让他学些活计。

    翔艺远远呼道:“石头,我们在这儿!”

    石头见是翔艺,大喜过望,一边喊一边跑来,路上还摔了一跤。

    “不好了翔艺哥!出事了!”

    “怎么了?”翔艺见石头神色慌张,连忙问道。

    “田……田里突然来了好多野猪,将大伙围了起来!”

    山林里确有野猪不假,野猪肉鲜美可口,最受爻民们喜爱,猎人们若是能打到一头野猪,也算得上喜事。在翔艺印象里,向来是野猪怕人,怎么此番竟被野猪围攻?他瞪大了眼道:“野猪?怎么可能!田里现在人多吗?”

    石头摇头道:“没多少,只有五六个!”

    翔艺想起自己父亲也去了田里,脑子一片混乱,大熊眼珠一转,对老头道:“老爷爷,这机会可来了,一个长老,不会连野猪都打不过吧?”

    老头一愣,摸着肚子支吾道:“打自然打得过,只是这饿着肚子,没力气呐!”

    大熊拍着胸脯道:“您要是能打跑野猪,咱就摆大桌请你!保管你吃够!”

    孩童们齐声叫好,老头见推脱不了,拍手道:“得嘞!可俺得运运功,多少得耽搁一阵子,这样,你们先跑过去,我随后就来!”

    见孩童们犹豫不决,老头补充道:“放心吧,俺用飞的,指不定咱们谁快!”

    “行!”翔艺急着出发,一口答应。

    男孩本就容易冲动,这会儿不再磨蹭,一股脑往田里冲去。

    大熊是这群孩子里年龄最大的,不过十二岁,年龄最小的石头,才仅仅七岁,翔艺鬼点子多,打架也厉害,大伙就都听他的。

    孩子们先顺路跑到平日里私藏“兵器”的地方,一人抄了一条长竹棒,顿时士气大增,信心满满向田里跑去。

    越往田间跑,山风吹得越凶,落日熔金,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远方群山托着夕阳,红霞漫天,红的深邃,仿佛鲜血一般。

    众人跑到田里,翔艺当先跃过水渠,抬头一看,不禁打了个寒颤:六个爻民背靠背缩成一团,手上大都握着锄头钉耙,其中一人小腿绑着布条,上面浸满了鲜血,看样子是从衣服上临时扯下来的。一群成年野猪围在他们身边,或蹲或伏,粗略一看也有三十几头,似乎在等待什么,一点受惊的样子也没有。

    少年们眼见此景,心中不由打起了退堂鼓,他们原就是凭着一口气冲来,散了这口气,哪里还敢上前?

    大熊哆嗦着腿肚子,颤声道:“咱,咱这是来给野猪送肉的啊!”

    翔艺鼓劲道:“怕什么,咱打不过,一会那长老就来了!”

    “他的话你还真信啊?”大熊嘀咕道,“他连地方都没问,就算真是长老也来不了!”

    众少年闻言一愣,翔艺急道:“这话你怎么不早说!”

    没等大熊回答,田里的爻民们就高喊招呼,石头爹大喜道:“石头!人喊来了没?”

    石头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无言以对,眼泪刷的流了出来。

    田间的风吹得更加凶了,风里还隐隐夹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臭味。

    翔艺大为后悔,眼见形势危急,愧疚感一瞬间化为勇气,沉声道:“你们赶紧去爻里叫大家过来,这里我来挡着,你们快跑!”说着横握竹棍,迎上前去。

    “小心后面!”也不知谁喊了一声,翔艺转过头去,吓得呆了:身后草丛抖动,一只从未见过的大野猪走了出来,这只野猪伏地时也有一人来高,竹箸般粗细的刚毛根根竖起,砂锅大的猪鼻呼哧呼哧喷着热气,嘴边獠牙有人大腿粗细,它不急不缓行来,$淫荡小说 http://Www.HXIAOSHUO.net/duanpian/1.html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浅坑,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翔艺。

    田里那三十几头野猪见状,纷纷朝向它,温驯的趴伏于地。

    一旁的石头吓得不敢再哭,小脸上满是恐惧。

    当双方力量差距过大,原有的侥幸会一点不剩的沦为恐惧。

    完了!

    不单是翔艺,此刻所有人都这么想。

    不远处树梢间,一个黑衣人正静静关注着这一幕,黑衣人胸口绣着银边月牙,见他摸了半天,终于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拔开筒塞,逸出一阵青烟,缓缓聚成一老者模样。

    “什么事?”青烟老者口吐人言。

    “师父你快来看看!”黑衣人有些焦急道,“也不知从哪冒出了头黑鬃猪妖,那小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黑鬃猪妖?”老者语气平淡,似早已料到,“我马上来,你想办法拖着,注意别暴露身份,切记保住那孩子性命!”

    老者话音未落,青烟便已散去,黑衣人一怔,连忙低声叫道:“师父!那可是猪妖啊!你这不是要我去送死吗!师父,师父!”

    田地内,爻民高呼一声,挥舞着农具向孩子们跑来,路上的野猪既不逃窜也不阻拦,只是平静的盯着他们。

    “翔艺!你怎么来了!”爻民们跑上前,翔艺爹忙问道。

    翔艺心中紧张,话都有些不连贯:“我,我们在爻口遇着石头,听说田里出事,就一起来了。”

    几个孩子都显得十分害怕,得知爻里的爻民没有得到通知,石头爹脸色立马黑了,当场就要揍石头,经人劝说方才作罢。

    有爻民道:“这些野猪今个是怎么了?怪不得老六他们说最近打猎总是碰不到野猪,敢情都跑田里来了!”

    翔艺爹道:“只怕是那头大野猪成精了,想下山来叼几个人回窝!好在让咱们先撞见,不然肯定有大麻烦!”

    石头爹道:“撞见是撞见了,今个儿咱也跑不了了!”

    翔艺爹道:“咱跑不了不要紧,得让孩子们跑了!”说着一抖锄头,摆开阵势来。

    “对!”爻民们纷纷同意,翔艺却道:“不!我们不怕死!要跑一起跑!”

    “啪!”

    翔艺结结实实挨了个耳光,翔艺爹怒道:“你听好啦!这些畜生是冲我们大人来的,和你们没啥关系,你们赶紧回去喊人,我们几人性命不算什么,闹不好山窝里又出了什么妖怪,要是大伙没有防备,还不知得死多少人!”

    这番话言之凿凿,众少年纷纷答允,翔艺不敢反驳,一手捂着脸颊,一手擦着眼泪。

    他自认学了两个月拳法,身手已不在成年人之下,暗暗打定主意,绝不比父亲先跑。

    见野猪们伫立不动,爻民们开始讨论起来,说是讨论,其实就是想往哪边冲比较好,最后他们决定往大野猪右前方冲,因为前后被追上的可能性太大,至于为什么是右边,只因为那里有个土台,后头还有很多大树,便于躲藏。

    夕阳渐渐隐去最后一抹光芒,黑鬃猪妖当先哼了一声,众野猪随之纷纷哼叫起来,鼻音升腾跌宕,遥相呼应。

    有经验的猎人在打猎的时候,往往会将大型猎物先围起来,彼此配合怪叫,好让猎物觉得腹背受敌,借此摧毁猎物理智。可此时此刻,一切好像颠倒了过来。

    “跑!”也不知谁吼了一声,众人一哄而走,石头爹首当其冲,对着拦路的野猪就是一锄头,那野猪非但没跑,反而双腿一蹬跳了上来,笔直拱向他。

    石头爹正当壮年,迅速将锄头横顶上去。那野猪虽有蛮力,空中却无法施展,竟被石头爹借着冲力顶到一边,可惜用力过猛,木制的锄柄“咔”一下断作两截。

    大熊平日里虽然一副憨憨模样,这时速度却出奇的快,趁着这一当口,他从石头爹右侧穿过,飞速向土台跑去。

    一旁冲来三头野猪,被后头赶上的爻民奋力拦下,众少年跟着大熊鱼贯而过,争先恐后向前奔去。

    场内形势瞬息万变,黑鬃猪妖却待在原地不动,猪鼻一起一伏,热气吹得地下花草尽数弯折。

    四面分散的野猪群开始向爻民们围拢过来,几十只野猪交错狂奔,排列有致,猪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胆战心惊。

    眼瞅着一只野猪向石头冲去,石头爹飞步上前,攥着断了的木柄直捅野猪腹部,那野猪吃痛一哼,石头爹当机立断将另一手锄头劈下,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力,本来就断了的锄头再次打折,半截锄尖嵌进猪脑壳,野猪吃痛大叫,一时猪血四溅,喷得到处都是。

    这一下用尽了他的气力,又有一只野猪冲来,石头爹身形停滞,实在无法避开,危急之际,翔艺爹冲了上来,对着野猪颈部猛击了一下,那野猪横着打了个滚,不敢再上。

    翔艺爹瞥眼一看,孩子们大都跑到了土台附近,稍稍放下心来,细细一看,却找不见翔艺影子。

    “小心!”

    翔艺爹回头一望,一只野猪竟凌空向自己撞来,速度之快,转眼即至。

    翔艺爹堪堪转身,野猪便已飞临胸前,眼见无幸。这野猪少说也有百来斤,被这飞撞之力击实,伤经断骨是免不了了。

    “喝!”

    危急当口,一个小拳头不偏不倚打在野猪头部,与此同时,一枚飞梭也射入猪脑,可怜的野猪摔翻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树梢上的黑衣人松了口气,低声道:“这臭小子是不是脑子不好,咋不知道跑呢?这月牙梭一枚可要二十两呐!”

    “爹!你没事吧?”

    翔艺爹回过神来,才知那拳竟是翔艺打的,侥幸逃生的欣喜荡然无存,怒道:“翔艺!怎么是你!还不快跑!”

    “爹!我学过功夫的!我留下来帮你们!”

    翔艺语气有些激动,摆着架势,手却抖个不停。原本默念的口诀也因紧张越来越大声:“脚齐平肩抱肘立,按掌沉气实丹田,脚齐平肩抱肘立,按掌沉气实丹田……”。

    翔艺爹气急道:“你才学了不到两个月功夫,顶个屁用!”

    石头爹翻转过身,使劲踹开一只野猪道:“翔艺!你爹让你跑是不想你们家断了香火,你可别辜负他的苦心啊!”

    翔艺看了父亲一眼,在他心里,父亲永远是那么伟大,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可这一次,往日里铁打的汉子,眼眶竟有些红了。

    “这臭小子脑子不好!”

    “师父还让我监视他!”

    “白耗本大爷生命!”

    黑衣人似要把怨气发泄出来,每念一句,手中便掷出一枚月牙梭,转眼已杀了四五只野猪,可场面混乱,谁也未曾注意。

    “翔艺!快来!”土台之上,几名少年已经成功爬了上去,大熊在上面边招手边呼喊。

    他在土台上看得清楚,翔艺三人被困在中段,离土台还有不少距离,或许是因为石头爹一开始杀了头野猪,使得他们成了猪群主要的进攻目标,其余爻民临近土台,虽难脱身,但也不至于丧命。

    翔艺爹顺势躲过野猪突进,反手将翔艺拉到身边,四下一望,见野猪越来越多,不由心生绝望,石头爹也趁机靠了过来道:“老翔子,咋办?”

    翔艺爹正自为难,翔艺却又做了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

    他握紧双拳,大叫一声,径直朝黑鬃猪妖冲去。

    “本大爷……”黑衣人右手硬生生悬在半空,喃喃道,“他疯了吗?”

    这一冲不但把人镇住了,连野猪群都安静了下来,在场几十双眼珠子全都聚焦到翔艺身上。

    黑衣人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刻以最快速度将月牙梭全掷了出去,情急之下,只有一枚月牙梭打到猪妖脑袋,说来也巧,那月牙梭正好射进猪妖鼻孔,要说这月牙梭为月影教独门暗器,其内置卡环,一旦命中目标,尾部的旋刃就会自动弹出,杀伤力极大。

    猪妖暴吼一声,一双猪眼直勾勾盯向不远处树梢。

    “妈呀!”黑衣人不自觉向后蹭了蹭,低声道,“完了,这下出大事了!”

    猪妖这一吼,腥臭的气流直接将翔艺掀了个跟头,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四周的大地就已震颤起来。

    猪妖动了!

    很难想象它如此肥硕的体型竟能爆发出如此速度,它笔直朝黑衣人冲去,而翔艺正好挡在他们中间。

    翔艺抬头一看,猪妖竟朝自己冲来,三丈之地眨眼而过。

    这一瞬间,他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想象着自己肠穿肚烂的模样,头脑莫名清醒起来,一股阴邪的力量自小腹升起,顺着经脉汇聚双手,翔艺本能抓向猪妖獠牙,猪妖脑袋一甩,翔艺趁势翻身,刚巧落到猪妖背上,恶臭立时传来,翔艺哪还在意这些,紧紧攥着鬃毛,眼睛死也不敢睁开。

    猪妖本就没把翔艺放在眼里,它朝黑衣人逃去的方向一路飞奔,呼吸间没入远方树林。

    翔艺只听得耳边劲风阵阵,身后好似传来人们呼喊,可他为了不掉下去,只好忍着恶心将脸贴在猪妖身上,无论如何颠簸,硬是不松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渐小了,翔艺睁眼一看,猪妖仍在奔跑,天色已然全暗,四周尽是林木荆棘,他想放手,可双手早已麻木,回头望去,遍地落叶枯木,别说来时的路,就连一条像样的小路都没有。

    长辈们多次告诫,山里凶险万分,妖兽横行,千万不能私自上山。别说他一个孩子,就是猎人们上山打猎,没有十几人也不敢轻易出发,日落前还需回到爻里。

    要说一般孩子这会早怕得不行,可翔艺却异常镇定,因为他明白,跑了这么久,爻民们已不可能找到他,事已至此,一切都要依靠自己。

    于是他这么想:临死前,好歹要见林家大小姐一面,不然死的也太冤了!

    这想法固然荒唐,可翔艺这么想着想着,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心中的恐惧登时无影无踪。

    黑衣人就没翔艺这么轻松了,虽说他脚底抹油的功夫着实不赖,可被猪妖追了这么久,身法多少有些迟钝,而且越往山林深处跑,树枝越密集,他又不敢轻易落到地上,一路逃来已不知撞断多少枝桠,心中叫苦不迭。

    就在他决心与猪妖拼命之时,一个黑影悄然降临,熟悉的声音响起:“叶明!没出息的东西,区区猪妖,你跑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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