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穗子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急转头一看，整个人愣住了。</p>
她想起林跃来时说的话，没想到还真是熟人。</p>
朱克。</p>
文工团里有名的碎嘴，也是反林跃的那伙儿人里的急先锋。</p>
“朱克？”</p>
这声“朱克”把来人说懵了，因为站在他的角度，只能确定刘峰在和几个人说话，不足以看清人的五官。</p>
“萧穗子？”</p>
他往前急走两步，看着光线勾勒出的女人脸，愣了一下：“你怎么来北京了。”</p>
“我怎么就不能来北京？”</p>
叫出“朱克”这个名字是因为惊讶，但是后面的反问就有点冷淡了。</p>
是，双方是战友，但是林跃失踪后，朱克和小芭蕾等人的表现让她很是讨厌，说话的态度当然不会客气。</p>
“郝淑雯？林……”</p>
朱克没有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因为接下来的发现太过骇人听闻。</p>
“林……林跃？你没死？”</p>
林跃说道：“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p>
“呃……怎……怎么会呢。”朱克当然失望，在他的认知里，天妒英才，死在战场上才应该是林跃这种先进分子的归宿，可是现在，他居然活了。</p>
“我很开心，真的……”</p>
这话没人会信，不过让人佩服的一点是，这家伙撒谎一点都不脸红，跟以前在文工团时简直判若两人，那时的朱公子可是有啥说啥，面对政委的斥责，都敢表现出不服。</p>
萧穗子没有搭理朱克，而是把脸转向刘峰，似乎在埋怨他给自己写信时没有提这件事，如果知道他跟朱克在一起，一定会劝他重新找份工作。</p>
“朱克，你干嘛呢？叫你出来看看刘峰把活儿做完没有，怎么还跟人聊上了？”</p>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不过是个女的。</p>
萧穗子来不及逼刘峰表态，朝朱克身后看去。</p>
小芭蕾？</p>
这可真是……说冤家路窄有些过分，但是真没想到讨厌的家伙一遇就是两个，跟刘峰重逢的喜悦一下子全没了。</p>
“萧穗子？郝淑雯？林……林跃？”</p>
跟朱克一模一样的反应，一模一样的语气，小芭蕾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脚步也由迅速变得缓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一幕。</p>
咳~</p>
朱克赶紧咳嗽一声，给小芭蕾解围。</p>
“呵……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跟小芭蕾去接你们。”</p>
说着话，他把硬着头皮走过来的女人搂在怀里。</p>
萧穗子皱着眉头问道：“朱克，小芭蕾，你们？”</p>
“哦，我们俩上个月结婚了。”</p>
朱克和小芭蕾结婚了？</p>
她的表情一变，有些意外这样的发展，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毕竟他们都来自北京，又在一支部队服役，也算是有感情基础了，退伍后结婚什么的，挺合情理的。</p>
小芭蕾呵呵笑道：“穗子，我们以为你回上海了，这事儿就没通知你，你不会怪我们吧？”</p>
“那……恭喜你们两个了。”萧穗子不愿意搭理他们俩，但是老话讲伸手不打笑脸人，二人主动解释，她也不好冷言相对。</p>
林跃没兴趣跟这两个人废话，拍拍郝淑雯的手背：“你还记得他们两个吗？”</p>
“记得，朱克，小芭蕾。”</p>
朱克和陈灿走得近，而小芭蕾是她的半个跟班，既然她能叫出刘峰的名字，自然不会忘记他们。</p>
“那你想不想跟他们聊会儿？”</p>
郝淑雯看了他一眼，摇摇头。</p>
林跃不解：“为什么？他们不是你的好朋友吗？”</p>
她不回答，只是看着他摇头。</p>
“既然你不想，那我们叫上刘峰去吃饭吧，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附近有一家缘赵记，它那儿的炒肝和猪肉包很好吃。”</p>
郝淑雯小鸡啄米一样连续点头。</p>
刘峰注意到二人的互动，一脸唏嘘，曾经一听“林跃”这个名字就炸刺的大小姐，如今却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人。</p>
“你考上大学了？还是北大？不愧是我们团的才女啊。”</p>
“你们呢？最近在做什么？”</p>
“哦，我跟朱克组建了一支舞蹈队，最近不都流行下海吗？这也算是干老本行了。”</p>
“照这么说……红艺舞蹈团是你们的？”</p>
“没错，对了，卓玛你知道吗？她现在是舞蹈团的兼职老师，可惜今天不是周末，不然你们就能见到她了。”</p>
小芭蕾很得意，要知道以前她在舞蹈队是业务垫底的几个人之一，经常挨分队长的骂，如今分队长回老家县城的文化站养老去了，郝淑雯得了精神病，年年评为先进的活雷*成了打杂的，她跟朱克呢，自立门户当了老板，虽然现在还是起步阶段，不过凭借二人长辈手里掌握的资源，要赚钱还不容易？</p>
林跃在后面拍拍萧穗子的肩膀，意思是差不多行了，郝淑雯不想在这里多呆。</p>
她也一样，不愿意跟这两个善妒之人多费唇舌，也不过是认为做了十年战友，而林跃又平安归来，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维持普通朋友的关系就好。</p>
“哎，林跃，打仗那会儿你就是副营长了，现在混到正营了吧。”这时朱克问了他一个问题。</p>
林跃注意到小芭蕾拉了他一把，可能是嫌他多事，毕竟在文工团的时候因为和何小萍打架，被自己愤怒时的破坏力吓怕了，往后每次遇见都绕路走，直到现在还心怀惧意。</p>
“没，我退伍了。”</p>
“退伍了？”夫妻二人对望一眼，很意外这样的发展。</p>
“那你这次来北京……是和穗子一样，读大学？”</p>
他们有此疑问很好理解，当初他跟萧穗子是出板报的搭档，还写了好几首获奖歌曲，没道理萧穗子能考上大学，他考不上大学，既然他还活着，那以他在战场上立的功劳，沉淀两年，升个团级干部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啊，要问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前途？怕也只剩读大学了吧，还得是清华、北大、复旦这个水平的大学才行。</p>
“不是，我来北京找工作。”</p>
这话说完，朱克和小芭蕾对望一眼，脸上的微表情有点儿多。</p>
文工团第一才子，战功卓越的林营长，居然放弃铁饭碗选择另谋生路，这……不愧是刘峰的好哥们儿，一样的傻，一样的蠢，一样的二。</p>
小芭蕾想到一个词------战争后遗症，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我记得你钢琴弹得不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舞蹈团做一名乐手？”</p>
这里是北京，不是文工团，社会也不是战场，以前年年先进的刘峰，现在不也是在给他们修桌子吗，知道林跃自毁前程，小芭蕾说话都硬气了。</p>
朱克也笑呵呵地道：“对啊，咱们都是文工团的战友，理应互相帮忙。”</p>
“我回去考虑考虑吧。”林跃冲刘峰使个眼色，带着萧穗子和郝淑雯沿着来时的路往外面走。</p>
小芭蕾看了一眼修到一半的桌子，想叫住刘峰，但是给朱克制止了。</p>
“郝家在北京有不少朋友，撕破脸对我们没好处。”</p>
“哎你说，他真是来北京找工作的？”</p>
“我呀，我觉得他是想做郝家的女婿。”</p>
“啊？郝淑雯都那样了。”</p>
“你忘了以前团里的人都怎么说他的？”</p>
小芭蕾想起大家讨论林跃退役后可能干什么的话题，众人一致认为即便条件再艰苦他也不会饿死，因为可以去吃软饭啊。</p>
另一边，萧穗子满心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是来找工作的。</p>
“你刚才说那话……什么意思？”</p>
“什么话？”</p>
“找工作啊。”</p>
“我不找工作，你养我啊？”</p>
萧穗子脸有点红，不知该怎么接话，她是来北京读大学的，就算心里很想，也没钱养他啊，更何况她百分百确定这是一个玩笑，然而这个玩笑，很有打情骂俏的意思。</p>
林跃没有在意她的变化，等刘峰走到身边，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知道何小萍家住哪儿吗？”</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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