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粉抬起手想要捂住脸，可是随即又放下，她侧过头去让自己有片刻的平静，然后回头看他：“你和陈素素什么时候认识？”

    曲寻眉目一抹极其沉痛的色彩熏染而过，但是此时此刻，任何的否认和谎言都显得越发不可原谅，除了承认和坦白，他死寂一般的承认：“五年前。”

    陆粉几乎是毫无征兆的一个哆嗦，像是被雷劈中，就在看见他们接吻的那一瞬间，就在车上，就在他刚刚说出这三个字之前，她都不敢想象这个答案。

    她缓缓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你说了什么？你……你在对我说一遍？”

    曲寻不说话，陆粉一般的往后退了一步，泪水都停住了，她抬手扶住自己的头，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头，耳朵也不是自己的耳朵，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

    “所以……”她看向曲寻，试探着问：“你不是出轨？你是让我变成了第三湛”

    曲寻脸色青白一片，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不是……”

    陆粉呆愣着问：“我不是什么？我不是什么？”

    曲寻无话可说，陆粉脑子中像是有什么被锈住，不能思考：“那……那你……你那时候，你有女朋友，为什么说要跟我交往？”

    曲寻咬破了唇：“因为你说你弟弟是陆星宇……我……”

    轰隆……

    陆粉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两个人都抬头看了看天空，果然一道闪电劈过，炸亮了漆黑的夜空，陆粉像是整个人被击中一般，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上前一步，双手扶住曲寻的衣领，问道：“你是陈素素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你因为我是星宇的姐姐和我交往，这个意思是……？”

    她拼命的思考，然后看着曲寻漆黑的双眸：“这个意思是，你和陈素素串通好了？你为了陈素素，所以报复我？”

    曲寻怒吼：“不是你，是陆星宇，是陆星宇毁了素素的一切，我报复他有什么不对，两年前要不是他，我和素素不会分手，你知道我们以前有多相爱吗？因为你弟弟，素素离开了我，因为你弟弟，我开始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那些个恶心的女人……你以为我真愿意过这样的生活，都是因为陆星宇，他毁了我的人生……”

    豆大的雨点一颗颗滴下来，打在陆粉白净的脸上，她怔怔的看着像是疯了一般的曲寻，然后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放开了他的衣领，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恢复了正常。

    “哦……”她嘴角扯了一丝笑容：“原来是这样，那好吧。”

    她深深的看了曲寻一眼，然后转身离开，曲寻浑身一愣，冰冷的雨水，冲刷在他的白衬衫上，一点点湿透。

    他看着渐渐走远的陆粉，忽然开始迷茫，就这样吗？为什么不质问他，为什么不打他，为什么不骂他，她刚才说了什么，他有没有听错，她说‘那好吧’。

    他往前踉跄了两步，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小粉，为什么？”

    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不质问，为什么？

    陆粉冷冷的回眸，那一眼，让曲寻所有的质问都终结在嘴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个眼神，陌生而恐怖，冰冷而残酷。

    她的背影最终消失在渐渐变大的雨里，曲寻伸手扶住路边的树根，才能让自己站住。

    陆粉不知道往哪赚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曲寻的目光中倒下去，这无关自尊，而是不能，没有为什么，有时候不能就是不能而已。

    雨越下越大，陆粉抬头看了看天，轰隆隆的雷声似乎就响在耳爆她面目开始狰狞，仍有雨水落在天上，仰天大喊：“草泥马。”

    轰隆，闪电在天空炸响，似乎能把天空撕裂，陆粉浑身一抖，整个人虚弱无力的倒在地上惊恐的抬头看着天空，那轰隆隆的声音似乎还在响，那被撕裂的似乎是自己的身体，她蜷缩成一团倒在路边的泥水中，像是死水中挣扎的细菌，更像一个乞丐，是被人厌倦至极抛弃的垃圾。

    泪水汹涌而出，她嚎啕大哭，在来来往往的行色匆匆的行人看垃圾一样的厌恶目光中，无法自抑，心痛的像是有一只手在扯裂，怎么哭都无法释放而出的愤怒，恨不能去死，她想冲入那一辆辆车前，去缓解这一刻的屈辱和疼痛，可是她站不起来，她努力的往前爬，双手漂亮整洁的指甲中都是泥垢。

    剧烈的和发泄，眼前有一双皮鞋踏着雨水而来，他的声音而惊惧：“陆粉……“

    他喊她的名字，陆粉声嘶力竭之后，听见这两个字，茫然的仰头去看，站在大雨中的，全身湿透的……像是天神一样的他，她茫然的伸出手去，死死的抓住他的裤腿，任由那泥土沾染在他湿漉漉的裤脚，她的喉间都是甜腥的味道，可是她仰望着他，还是乞求：“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张政涵几乎是扑倒在地上，他用力的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声音都冷冽而痛恨：“陆粉，你怎么了？”

    陆粉茫然毫无生机的双眼望着他的眼睛：“救救我，救救我……”

    张政涵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迅速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坚定的望着她：“我救你，我来救你……”

    他紧紧地抱着她，虽然漫天的大雨浇灌而下，但是陆粉还是感觉到张政涵的泪水，因为雨水是凉的，而眼泪，是暖的，就像人心，你能区别出背叛，也能感动到守护。

    他的眼泪掉在她的脸上，她眨了眨眼，感觉到浑身的疲倦和寒冷漫天而来，一切都回过神来，终于，理智，也回来了。

    她看着眼前抱着她坐在大街上浇着漫天雨水的男人，这一辈子，都刻骨铭心的，张政涵。

    那时候她曾经问过，张政涵，你就这么喜欢我吗？罔顾自尊，你的骄傲呢？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为谁痛，他的屈辱为谁受，他的眼泪又为了谁再次掉下来？

    那时候他曾经无数次的在心中诅咒过，陆粉，你就这么伤害我欺骗我喜欢着你的心？毫不留情，你的善良呢？

    可是此刻，看着她痛不欲生，他还是对自己妥协，宁愿一辈子受着爱而不得的煎熬，不愿意她受别人这样的伤害。

    原来，是他不懂得，现在，是她不懂得，张政涵遇见了陆粉，就再也没有骄傲可言了。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心，他对自己妥协，对自己认输，这不丢脸，许过要离开和要祝福的诺言，现在全部都要违背，人生，要重新规划，他抱着他冰冷的身体，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决。

    “陆粉，重新开始，站起来。”

    他的声音像个誓言一般庄重，是告诉她，也是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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